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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紐約是一個很難令人界定的城市。無論帶有哪一國的腔調,來到紐約只要是講英文的人都能自稱是紐約客。紐約客們懷抱著夢來到紐約。"Where do you come from?"這是紐約客的標準問候語。      
       
   但在法拉盛卻不是這樣的。     
 
   在這裡有住了大半輩子卻拒學英文的華人;也有連一句中文都無法說完整的華裔。我的鄰居是前者,住在一起的房東則是後者。而我自以為是紐約客,用半生不熟的英文在這顆大蘋果裡努力打滾。      
      
   「你看過芭蕾表演嗎?台下的人永遠只會記得聚光燈打在舞台上的一瞬間,他們不會管你在台下 是否跌了千百次才成功練成舞步 ,機會就這麼一次!如果你在台上不幸失誤,就會永遠失去表演舞台,這就是紐約。」一個40歲的義大利籍老男人把他在紐約奮鬥20年的經驗分享給我。不過有一半也是在暗示,如果我拒絕了他的追求,等於把難得的"成功"機會往外推,白白錯失千載難逢的好運道。      
       
   但如果我不幸失寵,不管我在台上有多努力,這男人一定會想盡辦法用新歡取代我的舞台地位。但還是感謝這位老男人讓我了解到紐約的殘酷性。多少來紐約築夢的碩博士生為了等待能一展長才的圓夢時機屈就在中國餐廳打工洗盤子?尚未等到鴻圖大展,美國越來越嚴苛的簽證已過期,不得不抱持遺憾離開這夢中柏拉圖。 

   這裡是理想國?環顧了一下公寓四周無人清掃的垃圾,瞬間提醒我這裡真的不是曼哈頓,沒有人會在乎皇后區的居民一打開門就會陷入垃圾堆裡。就算停電一個禮拜,這個動不動就用衛星來偵測核武的國家也會宣佈說他們找不到理由所以無法回復供電。因為這裡是皇后區,住滿了只會嘻哈和搶劫的黑人和違法居留的華裔西班牙裔,而這些人絕對買不起第五大道的Tiffany&Co。

   次級房貸風暴橫掃之下,第五大道的名牌旗艦店還是人滿為患。Bergdorf Goodman就算不打折,貴婦們還是熱此不疲地橫掃所有看上眼的名牌高級鞋。這才是美國夢,在第五大道上揮霍。但在第五大道上擺攤賣甜甜圈的南美人可不敢如此奢望,只是還抱持著一些許夢,豈碼脫離了祖國,一切的不可能也許還是會上演像好萊烏最熱愛的戲碼
--突然某天飛上枝頭變鳳凰。

   櫥窗裡Parda的高跟鞋吸引著我。40歲的義大利男人展開了他自以為迷人的微笑,他說只要我喜歡,櫥窗上Model所展示的一切都會屬於我。是啊,然後將名牌掛滿我身上,鎖進他的櫥窗成為他專屬的中國娃娃。謝謝這位願意滿足女人虛榮感的男人,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接有關他的電話。

   法拉盛離曼哈頓,也不過隔了一座橋與30分鐘的地鐵車程。比起台灣離紐約16小時的飛行旅程,近了太多太多。看一看從禮拜一到日都滿的排班與課表,我知道自己離那雙鞋的距離也許又近了點。別再用義大利腔的英文在我耳邊呢喃,對我而言只不過像是Buddha Bar慣放的迷幻電音,到了天明便自動停播。

   清晨6點,我離開Queens奔向開往曼哈頓的subway,腳上穿著適合通勤的ALDO平底鞋,與Parda高跟鞋有著相同明艷的亮紅色。

   那些黑女人的眼神追逐著我的背影,畢竟那紅顯得太閃爍,彷彿我是Queens裡的Princess。誰說這裡沒有屬於我的舞台?

 
如果你想在紐約有機會成功就要有捨棄一切的準備包括朋友、愛人。孤獨是踏上成功之路的唯一條件。」他曾在我耳邊這麼說。

   隔壁的大陸籍阿婆今天用英文對我說了句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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